中国厂商还在寻思怎么走出去,海外大厂这会儿却已经准备冲进来了。
前天 (11月7日),芬兰移动游戏巨头Supercell在上海举办了中国玩家2024年度见面会。这倒不是他们首次来中国搞活动,但和以往相比,这场见面会,无论是规格还是内容,都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:
一方面,Supercell的COO Hayato Sekiguchi,原《部落冲突 (Clash of Clans)》《皇室战争 (Clash Royale)》主策划、现《爆裂小队 (Squad Busters)》制作人Eino Joas,以及业务合作发展主管Tamara等重要人员,均到场发言。公司高管+王牌产品带队策划……就这个阵仗来看,Supercell官方极其重视这次活动。
从左到右:Hayato、Eino、Tamara
另一方面,Supercell在活动中官宣了自己正在准备连接中国、全球市场的全新运营尝试,并且多次提及与腾讯的合作,表示双方要携手推进这次尝试。虽然腾讯早在2016年就收购了Supercell,但就中国区域化运营官宣深入合作,我着实也是头一回见。
而当Supercell官宣要和腾讯一起搞事情……想必围观的人都能感觉到,这种级别的携手,可能会在未来冲击整个手游圈。
01
总有人想成为下个Supercell,
但至今没人能做到
当然,也许会有人觉得这不算啥大事,毕竟腾讯又不是没和其他海外厂商合作过。但Supercell这家公司,实在是太特殊了。
我以前和一些从业者朋友聊到过Supercell。有人说这是家神奇的厂商,有人说Supercell是自己的梦中情司……不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评价,是有位朋友说Supercell基本等于「业界标尺」:
“Supercell的很多产品,成了同行想要借鉴学习的模板。比如当年《部落冲突》火的时候,据传国内有几百家厂商在跟进做COC like产品,但无一能复刻其成功。这也是当年圈子里很有意思的‘Supercell现象’。”
说白了,总有人想成为下个Supercell,但至今没人能做到。
从数据来看,Supercell的成绩确实很难被复刻。Supercell CEO Ilkka Paananen在年初的年度博客 里提过,有人这样评价他们的公司:“你们是唯一一家做出5款游戏、每款收入都在10亿美元量级的公司。”
同时,Supercell产品的成功,很少是一时的,更多是持续性的。以欧美市场中竞争较为激烈的美国地区为例,Supercell先前推出的很多产品,目前依然榜上有名。运营已超12年的《部落冲突》,甚至今年冲到过美区iOS游戏畅销榜Top 3。
Supercell部分产品在美区畅销榜近一年的表现
今年4月,6年没出新游的Supercell终于在海外地区推出了《爆裂小队》。而它的开局表现同样强势——据外媒GamesIndustry.biz,《爆裂小队》上线首日流水估约110万美元 (折合人民币约787万元),且首日下载量估约880万次。
《爆裂小队》今年10月已拿到国服版号
为什么Supercell的产品这么坚挺?或许答案就在COO Hayato分享的信息里。据他介绍,Supercell的使命是“创作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玩很多年且被永远记住的伟大游戏。”这个使命是他们开发、运营游戏所考虑的核心;而公司的目标则是“一切为了玩家。”
单看口号可能有些空,具体到研发中,你便能发现Supercell是如何考虑使命、追寻目标的:
第一,他们追求质,不追求量,上线标准卡得相当严格。Supercell成立已有14年,至今在运营的只有6款产品。并不是说他们只研发了这6款产品,而是还砍掉、停运了不少项目。
比如今年初,他们宣布停止开发《Clash Mini》。项目负责人方凡曾表示,从数据来看,《Clash Mini》在玩家数和商业化方面都有不错的测试表现,但在留存方面未能达到成为Supercell爆款的水平。即便明白《Clash Mini》能够成为商业表现出色的游戏,但方凡和团队最终还是依照Supercell的上线标准,决定终止该项目的开发。
通过这事不难看出,仅仅是能爆、能赚钱,还称不上是Supercell游戏——产品得能爆,还得有潜力成为玩家愿意畅玩多年的长青游戏,才能过Supercell这关。
第二,不论是横向和业界同行比,还是纵向和Supercell自己比,他们的产品都是独特且创新的。
从模拟经营、塔防策略、战斗策略、实时卡牌策略、3V3实时竞技,再到今年《爆裂小队》的Supercell全明星大乱斗……这些产品之间的玩法相似度并不高,在细分赛道上不易形成互攻形势。
那在赛道内和其他同行比呢?有人这样和我描述过Supercell于业界的独创性:“他们的每款游戏,都能说自己是一个品类或者说开创了xx类。”比如《部落冲突》引领出了COC like;《皇室战争》CR也是自成一派,启发了不少后来的卡牌策略对战游戏。
此外,在单款游戏的长线运营中,Supercell也在持续寻求创意。现《部落冲突》负责人Stuart McGaw曾表示,为了不断给玩家带来惊喜、推出新内容,他会鼓励团队所有人,不管是开发、运营还是市场,都发表自己的想法。比如《部落冲突》后来推出的派对法师,灵感源于一次团队聚会,当时Stuart和同事们去看歌唱大赛,众人喝了两杯后,突然有人提出了想法——设计一个「部署到战场后,背景音乐变成回响贝斯 (Dubstep)」的角色。
第三,Supercell的定力相当强,就算是表现略有下滑的产品,他们也能救回来。
典型如2018年上线的《荒野乱斗 (Brawl Stars)》,这款产品的MAU在2021年7月开始下滑,营收也随之下降。据《荒野乱斗》负责人Frank Keienburg和游戏设计师Frank Yan在今年GDC上的分享,为了提升项目的长线运营表现,团队着手做了很多调整和修改,甚至移除了产品的设计核心「宝箱系统」。
他们确实走过一些弯路,《荒野乱斗》的MAU甚至在去年3月降到了史低,但Supercell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这款已经上线的游戏。最终,经过补回随机奖励设计、推出新机制、大力推动社区活动、增加零氪玩家可获得奖励等一系列调整,《荒野乱斗》的数据开始起飞,并在今年9月登顶美区iOS游戏畅销榜。
回想《荒野乱斗》的成功,Eino提到两个核心点:一是拥有强而有力、执行力强的创作团队;二是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、让玩家体验变好的改动。“一个有能力、能量的团队,会更在乎玩家的声音,会基于玩家反馈、真实数据来做及时调整。”
《荒野乱斗》团队总结出的经验
所以,虽然Supercell游戏出得少,在数量上不占优,但只要他们肯发出来,基本都是具备长久战斗力的产品。而产品的长青表现,也奠定了Supercell在全球手游领域的稳定领先地位。
截至今年7月,全球前十手游发行商
说到这儿,我也想起了某位从业者朋友对Supercell的最高赞赏:“能做出一个PvP长青爆款,可能是中型厂商。做出2个PvP长青爆款,我们说是大型公司。做出3个及以上的PvP长青爆款,而且还得做到款款爆,那叫Supercell。”
02
重视中国市场
而如果要用一句话概括这次Supercell上海玩家之夜的话,那我觉得,这句话应该是:重视中国玩家。
这不仅从宣讲阵容的重量级title可见一斑,还和上文提到的公司战略变化,做精细化、长线运营不谋而合。
具体来说,Supercell对中国玩家的重视又可以归结为三个字:区域化。
首先是 国服更新提速。
在过去,考虑到版本、平台审核等问题,国服和国际服之间,存在1个月左右的进度差异;而现在,国服与国际服的进度差异,正在被进一步缩短,或许未来有望实现同步更新。
以《部落冲突》为例。在活动中,Eino表示,国服「夯木节」将在北京时间11月19日正式开放,只比国际服晚不到两周。而「夯木节」的推出,也意味着游戏年度最重大版本更新即将到来。
再比如公司今年的新品《爆裂小队》。上月刚拿到版号,《爆裂小队》便迅速宣布,将在北京时间11月12日,开启国服第二次封测。
据介绍,本次封测,除了新增排位赛模式、新地图 (熔岩/寒冰世界)、装扮表情等常规更新,还开启了33位角色,相较于首测,增加了6名。其中,12个角色可觉醒为「终极形态」,进一步提升局内玩家爽感。
与此配套的是,游戏增加了「星星宝箱」:玩家可以通过收集、觉醒角色获得星星币,使用星星币解锁星星宝箱,以更高概率获得新角色和高星级英雄。该设计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优化英雄获取体验。
同时,为了提升对战平衡性,游戏移除了对战背包,调整了超级单位、刷新骰子和钥匙机制。
调整后的《爆裂小队》,或许能通过去除局内付费影响的方式,在一定程度上避免pay to win的问题。这项改动之前在国际服更新时,就收获了大量海外玩家的好评。
“移除pay to win要素,是一项巨大的成功”
其次是 中国区域化内容。
据Tamara介绍,在过去,Supercell会在春节等重要节日时,在国服上线一些中国文化特色内容。
比如《部落冲突》推出过花木兰形象;《皇室战争》和故宫有过新年合作,推出了限定游戏地图;而在今年,《荒野乱斗》还推出了中秋节皮肤。
现在,他们更进一步,「找本地人做本地事」,与腾讯合作,以求更深入地了解中国文化IP。活动中,Tamara也公布了两个《部落冲突》已确定的合作对象:一是上世纪60年代国产经典动画《大闹天宫》,这次合作已在11月6日更新的主题季中上线;二是故宫,目前具体合作内容正在规划中。
与此同时,在区域化之外,根据Tamara的说法,Supercell同样重视“把每个玩家背后的文化特征带给更多的全球玩家”,愿意将优秀的中国特色文化内容推向全球。
这种做法让我想起了几个月前,《黑神话:悟空》凭借一曲「陕北说书」火爆外网,成功让全球玩家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例子。
总而言之,在中国做中国内容,向全世界传播中国文化,这在未来或许有很大的想象空间。
03
Supercell正在跳出
自己的舒适区
Supercell当下官宣新计划,或许早已有迹可循。毕竟纵观过去一年,他们其实一直有尝试在运营上跳出自己的舒适区。
以往Supercell总保持着小而美、少而精的运作特点,并以自己简单架构的公司文化为荣。但在年度博客中,CEO Ilkka Paananen提出了一个「违背祖宗」的可能性:扩充团队规模。
很多人劝他不要对公司进行任何调整,维持现状就好,但Ilkka觉得,绝大多数玩家并不在乎Supercell团队规模大不大,他们关心的是游戏体验:“如果玩家在意的这些,需要一个更大的团队来完成,那Supercell也许就应该这样做。”
而进入今年上半年时,Supercell已经就扩充团队、加大力度做运营这件事,开始付诸实践。他们的在线游戏主管 (Head of Live Games)Sara Bach,在3月接受外媒采访时提到,《荒野乱斗》是首个让Supercell意识到需要拓张团队规模来满足玩家需求的产品:“通过推出运营活动、新的游玩模式、每日任务、福利等内容,《荒野乱斗》团队一直在摸索如何提升玩家留存。”
今年愚人节,《荒野乱斗》x鲨鱼宝宝
推出限时联动事件、联动皮肤
很快,这种「多花些人力、精力做运营」的风气,也吹到了Supercell其他产品身上。
《部落冲突》以前仅由15人的团队运营,每次大更新、加新玩法时都总会面临技术和设计上的挑战,影响游戏的新鲜感。而现在,该游戏的团队扩张到了60人左右,这让《部落冲突》在内容更新上变得更加游刃有余,有能力去更频繁地给玩家提供新活动。
今夏,《部落冲突》首次在游戏里推出了基于真人的角色,本次活动联动的是现足坛知名前锋埃尔林·哈兰德。
《皇室战争》团队也进行了新的尝试,他们去年和线上国际象棋平台Chess.com进行了联动,联动当月游戏DAU增长了100多万。
不难看出,成立已有14年的Supercell,当下正经历一个重大转变:以前侧重在研发入手筛选适合玩家畅玩多年的游戏,现在保持严格标准的同时,还要通过扩张团队来在全球运营方面发力,以此寻找增长空间。
目前来看,这样的改革已经奏效了。Hayato在活动中表示:“虽然我们不想太过张扬,但是2024可能会成为我们至今为止业绩最好的一年……我们的游戏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成长和演变,来满足全球玩家们的需求,这样的成绩当然也离不开全球玩家们的支持。”
Hayato、Eino等人现场和玩家联机打《爆裂小队》
前天在上海举办见面会,官宣与腾讯的运营合作,或许也是Supercell加码全球运营计划的一部分。
而Supercell如此重视中国市场,也很好理解。就全球范围来看,中国市场拥有最多的手游玩家,市场潜力不必多言;目前《部落冲突》《荒野乱斗》等产品在国内已经有不错的畅销表现,等之后Supercell在腾讯的支持和协助下,面对国人玩家推出更多运营活动后,这些产品大概率还有进一步在国内市场破圈的可能性,已拿到国服版号、尚未公测的《爆裂小队》或许也会收获更高的开局热度。
Supercell部分产品在国区畅销榜近一年的表现
聊到这儿,你应该能理解,为什么我说前天Supercell办的见面会信息量巨大了。保守点说,它或许标志着Supercell在中国市场的新起点;往大了看,它也完全有可能冲击中国休闲游戏品类,或是影响整个中国手游市场的品类竞争格局。